苏振华：对多套房产开征高额房产税势在必行

　　中国社科院28日发布报告，提出对城镇居民家庭人均用房超过40平米部分，应按评估价格征收税率较高的保有环节房产税。此举引起了广泛的关注，有报道指出，近6成的受访者反对这一动议。

苏振华

　　作为一种财产税，房产税是在持有不动产这一环节缴纳的税收。这是地方政府为了提供地方性的公共服务，如开办义务教育而收取的一种地方性税种，其逻辑在于，地方性公共服务是由本地居民享有的，拥有房地的本地居民就应该为之缴纳税收。 但是，我国目前在土地出让这一环节，政府已经收取了40年或70年土地使用费用，也就是说，政府在土地出让时，已经一次性收取了40年或70年的“房产税”，那么，再开征房产税在逻辑上就成了一种重复征税，这当然是不合理的。要么放弃收取土地出让费、要么开征房产税，二者只能是居其一。另外，民众反对征税，几乎是当然的选择。

　　但仅仅从价值立场上发表意见是容易的，这无助于消解基本事实。分析中国的房地产政策，不得不立足于一些基本事实。

　　第一，拥有自有住房，是影响中国人幸福、尊严感和安全感的一个关键因素。国人对自有住房，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偏好，这一偏好的形成，从社会结构角度可以给出很多解释。但无论如何，国人的这一偏好是真实存在的，并对人们的行为选择产生了重大影响，年青人要是没有自有住房，就几乎很难找到女朋友。于是乎，无论房价高到了怎样离谱的程度，可以看到的事实仍然是，寻常收入水平的市民，既便是到处告贷，把夫妻双方父母一辈子积攒的一点点可怜的积蓄借过来，也要凑齐一份首付，然后背负年长日久的债务也在所不惜，总之就是要拥有一处属于自己的住房。

　　对于国人的这一偏好，仅仅从道德角度将其解读为“陋习”、“陈腐观念”是无意义的。对一个共同体内的民众来说，偏好是千百年来形成的一种观念，已然形成的偏好即成为一种事实，无论某种偏好被认定为是“理性”还是“陋习”，都无法改变偏好就是一种事实。作为一种事实而呈现的观念，任何偏好其实都是无好坏之分，偏好即是人性的组成部分之一。缘于此，属于自己产权的住房，其性质在中国并不仅仅只是一种可供居住的物质，而是成了类似于粮食这样的生活必需品，无论是价格多高，任何人都得买。

　　第二，土地政策短期内不可能发生根本性改变，土地私有化和土地自由转让在短期内根本不可能实现，土地供给在相当长的时期内还将由政府来垄断供应。第三，目前地方政府严重依赖土地财政，由政府划拨土地建造大量廉租房和经济适用房也根本不可能，在市场上购买商品房是民众获得自有产权住房的基本渠道。

　　要强调一下，陈述如许事实，并不等同于在价值层面上的认同这些事实的合理性。

　　公共政策应以满足民众偏好为基本目标，政府应该保障民众获得基本生活必需品，这是断然的道理。尤其是在当下的土地制度之下，让民众获得自有住房，更是政府不容推卸的责任。为什么房价畸高，可以给出很多解释。但无论如何，炒房者众是推高房价的一个关键原因，拥有几套几十套住房的“房叔”“房爷”层出不穷是不争的事实。

　　对任何政府来说，除非政府能发放足够的补贴，都应该不允许炒作尚为短缺的基本生存必需品。基于这些事实，管理层的政策目标只能是定位于不允许炒房，户均只能拥有一套或有限的住房，不要把房产当成一个投资品，已经买好房的家庭就不要再买了，大家以市场化的方式来同吃一碗大锅饭，最终让商品房回到消费品和民生产品的属性上来。

　　缘于此，管理层应该出台彻底遏制炒房的政策。唯一有效的政策是房产税，而且必须是高额房产税，如果房产税率定的足够高，高于持有房产的出租收入，则住房作为投资品的功能就丧失了。如果税率定的太低，就起不到遏制炒房的效果。当然，按照上述逻辑，一套房是不能征税的，只能对多套房征税的，而且应该累进开征，即拥有的套数越多，税率则越高。社科院的建议，由此显然不全然靠谱，只要是户均一套房，无论多大，都不应该征税。但要是某户有两套小面积房子，则可参照社科院的建议，扣除一个人均面积后再开征。

　　至于民众反对征税这一价值立场，在房产税这个问题上却是无效的反对。如果开征高额房产税，持有多套住房入不敷出，房主显然只能选择抛售房产，再加上炒房客绝迹需求大幅萎缩，房价势必大跌。地价由房价决定，房价大跌地价也就大跌。同时炒房客绝迹，多套房主急剧减少。于是可以看到的政策效应是：少支付地价等同于减税，而炒房客绝迹政府也征收不到多少税收，其实质效应是民众支付的总税负减少了。我的基本结论是：开征房产税实质效果是减税。

　　但存在利益分化，基于这一政策后果，可以发现开征房产税所产生的利益格局是：对一套房主无影响(房价下跌导致资产价值缩水倒是免不了的)，房价下跌无房户受益，多套房户利益受损，地方政府卖地财政萎缩。那么，地方政府和多套房户会反对这一政策，而想明白了这一道理无房户应支持这一政策。

　　如今房价畸高，民众意见很大，如果民众努力工作却不能获得基本的生存保障，这样的社会就比较危险了。对多套房征税会有很多技术上的困难，但总有办法解决的。对最高管理层来说，关键是要坚定决心，坚决抵制住一切利益集团的阻扰，坚定不移地对多套房开征高额房产税，保障国家的长治久安。